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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7章 一壇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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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曌見那知府癱倒在地上,笑著說:“怎麽?大人不願意?還是說……像傳言那般,大人真的貪贓枉法了?要知道……這貪圖賑災銀和賑災糧麽,雖然我皇剛剛登基,宅心仁厚,但是也不能寬待這樣啃食難民血肉的無恥賊子,定然……叫他死得好看。”

武曌這麽一說,土知府和衙內嚇得連連磕頭,衙內連忙給土知府打眼色,土知府爬起來說:“沒有沒有沒有!下官最痛恨的就是貪官汙吏,最痛恨!對對對,下官這就……這就去把糧食和銀錢拿出來,救濟……救濟難民……”

他說到最後,那叫一個咬牙切齒,仿佛十分心疼似的,心肝肉都在跳一般。

武曌說:“那就好。”

土知府一臉心疼的模樣,請眾人先到屋兒中休息,水溶扶著武曌進了屋,土知府就去準備賑災的事情,很快先退下了。

水溶冷笑一聲,說:“他若說沒貪錢,怕是誰也不信的。”

武曌慢慢坐下來,說:“這倒是。”

水溶說:“為何不讓朕查辦了他?”

武曌一笑,也讓水溶坐下來休息一會子,水溶坐下來,不過幫著武曌捏了捏肩膀,給她放松一下子,免得一直趕路累壞了。

武曌似乎是挺享受的,放松了身子,笑著說:“皇上,你若是想要查辦這土知府,怕是能辦他個十回八回,這急什麽?只是若皇上查辦,也需要按照章程,這樣一來一回,災荒可不等人,災民們的賑災糧被吞到哪裏去了,也不可能立刻吐出來,遠水解不了近火,不如如今就逼著那土知府,揣著明白裝糊塗,讓他先把銀子和糧食吐出來再說,也好解了難民的燃眉之急。”

水溶聽罷了,笑了一聲,將人攔在懷裏,說:“早知道武兒你冰雪聰明,這一趟有你跟著,朕也就放心了。”

兩個人稍微休息了一會子,土知府和那衙內就來了,兩個人跪在門口,說:“皇上,娘娘,賑災銀和賑災糧已經準備好了,可以……可以救濟賑災了。”

那兩個人說話的時候,好像心肝兒都要蹦出來了,那叫一個心疼,武曌站起來,並著水溶一起往外走,去看了看糧食和銀錢。

果然是不錯的,這麽一個小地方,不過是個土知府,家底兒可算是豐厚了,一下子拿出那麽多銀錢和糧食,真別說,武曌很是滿意。

武曌笑瞇瞇的看著那土知府和衙內,兩個人見到美人一笑,按理來說該為之傾倒的,只是沒成想,這一笑笑的他們後背直發麻,一陣陣的發冷。

武曌說:“知府果然是忠心耿耿,本宮覺著,這賑災銀,好像比朝廷派發的還多了呢。”

土知府賠笑說:“下官……下官忠心皇上和娘娘,忠心皇上和娘娘……”

水溶淡淡的說:“廢話就別說了,立刻賑災。”

“是是是!”

土知府和衙內趕緊爬起來,立刻讓衙役們打開大門,派發賑災糧。

水溶怕武曌累著,就讓永寧郡主扶著武曌去休息,自己去監督派糧的事兒。

眾人在這裏住下,大部隊很快也趕了過來,開始投入救災之中,因著地震的緣故,這面兒天氣變化很大,一直大雨連綿,時不時就要下雨。

水溶帶著賈蕓和一幫子臣子,經常在外面忙,還跑到重災區去勘探情況,有的時候徹夜都不會回知府府上。

武曌身子骨兒弱,受不得寒氣,水溶是不會讓她到重災區去的,自然留在府邸裏。

今兒個早上,外面還是陰雨連綿的,武曌迷茫的睜開眼睛,伸手拍了拍身邊兒,果然又是沒人的,床榻也是涼的,便自己撐著身子坐起來。

她這身子越發的疲懶起來,實在難受的很,紫鵑和雪雁趕緊跑過來幫忙,給武曌梳洗更衣。

武曌說:“皇上昨夜又沒回來?”

紫鵑點頭說:“是呢,皇上昨夜讓人捎了信兒回來,說是在重災區呢,這些日子一直下雨,河堤給沖垮了,糧田被淹,皇上這面子抽不出功夫回來,請娘娘照顧好自己身子。”

武曌點了點頭,說:“若是皇上再讓人捎信兒回來,就告訴那人,請皇上也保重龍體。”

紫鵑答應說:“是,娘娘。”

一大早上的就很陰霾,一直在下雨,下到黃昏的時候,雨水可算是停了,武曌在屋兒裏憋得久了,悶得很,想要出去走走,丫頭們就陪著武曌出來。

院子裏也沒什麽可看的,倒是濕乎乎的,不止如此,花草全都給雨水沖爛了,蔫蔫兒的低垂著頭,武曌隨便看了看,沒什麽意思,反而十分頹廢,便不打算看了,正要轉身回去。

突然一個侍衛跑過來,說:“娘娘,不好了,咱們從京城裏帶來的許多戰馬,全都病倒了!”

武曌蹙了蹙眉,說:“具體怎麽回事兒?”

那侍衛說:“娘娘,許是戰馬水土不服,這面子又連續下雨,戰馬全都病倒了,有的還口吐白沫,根本無法正常運送物資!”

他們這一行帶了很多戰馬,都是良駒,自然不是純粹為了趕路的,還有用送物資,關鍵時刻還能用來救災搶險,這些子戰馬突然病倒了,的確非常誤事兒。

侍衛說:“卑職已經讓人去重災區稟報皇上了,只是皇上不知什麽時候能回來,娘娘,這事兒不能拖啊!”

武曌知道這事兒的重要,便說:“隨行的太仆到了麽?”

侍衛說:“隨行的太仆到了,只是……只是沒一個看出究竟的。”

武曌幹脆準備過去看看,眾人匆匆來到馬廄,果然看到戰馬倒了一片,十有八九都臥倒了,只剩下一小部分沒有病倒,但也是蔫蔫兒的,連草料都不願吃。

武曌不懂怎麽養馬,看了也沒什麽辦法,只不過這個時候,卻看到角落裏蹲著一個人,那人身材高大,蹲在地上也顯得非常魁梧,一身粗布衣裳,臉上都是大胡子,不修邊幅,正輕輕撫摸著一匹戰馬,不知餵了什麽,還輕聲說:“乖孩子,快吃點子,吃了就好了。”

侍衛看到有人闖進來,還給戰馬餵東西吃,立刻大喝一聲:“誰在那裏!”

說著,一片侍衛“嘩啦”一聲圍過去,將那高大的大胡子圍在中間。

大胡子這才慢慢站起身來,武曌一看,好像有些印象,這不是那天給衙內趕車的大胡子馬夫麽?當時馬夫還勸了衙內一句,沒成想被衙內打了一個大嘴巴。

侍衛圍住他,就怕是有人給馬匹下毒,這個人滿臉都是胡子,也看不到容貌,身材高大,兇神惡煞的,看起來便不是好人。

不過那臥倒在地上的馬匹,見侍衛們圍住大胡子,立刻掙紮站起來,似乎想要去救那大胡子。

戰馬是從宮裏帶來的,按說和大胡子應該沒什麽交集,而這戰馬似乎想要去救大胡子,使勁打了兩聲響鼻。

武曌瞇了瞇眼睛,說:“等一等。”

侍衛們立刻助手,看向武曌,聽憑武曌發落。

武曌走過去,細細打諒了兩眼大胡子,說:“你懂的醫馬?”

那大胡子聲音沙啞,低沈的說:“只會一些皮毛。”

武曌說:“這些馬兒可是水土不服?”

大胡子說:“的確是水土不服,而且這裏陰雨連綿,草料經常被水浸泡,馬兒吃了也不好。”

武曌見他說的頭頭是道兒,連京城隨行的太仆都沒有辦法醫好這些馬匹,大胡子卻一副游刃有餘的模樣。

武曌笑著說:“那還請先生援手,救一救這些馬匹。”

那大胡子說:“你就不怕我給你們的戰馬下毒?”

“放肆!這位是當今娘娘!”

侍衛立刻喝罵一聲,武曌卻擡起手來,制止了侍衛的話頭兒,笑著說:“我看先生的舉動,就知您是個愛馬之人,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如此下手,是麽,先生?”

那大胡子笑了一聲,沒有說話,不過很快朝著馬廄走過去,給那些戰馬餵食了一些草藥,似乎在和戰馬說話一樣,伸手去撫摸戰馬,嘴裏聊天一般嘮著嗑兒。

隨行的太仆很是看不起那大胡子,自己可是京城裏的太仆,太仆寺主管馬匹,所有馬匹,無論是祭祀時候用的馬車,還是上戰場的戰馬,都是由太仆寺管理,連太仆都看不出來的病,一個滿臉大胡子的人就能看出來了?

那太仆不是很相信,然而第二天,那些戰馬竟然奇跡般的康覆了,一個個又生龍活虎起來,不停的嘶鳴著。

武曌聽說戰馬康覆了,心中也放松了下來,就讓丫頭陪著她,去馬廄再看一看。

武曌進入馬廄,就看到了那大胡子,他坐在一個馬廄裏,席地而坐,也不嫌棄馬廄裏臟亂,伸手撫摸著一匹戰馬,一張臉只露出兩只眼睛,沒有被大胡子淹沒,眼神竟然甚是柔和,似乎在和馬兒聊天。

武曌並沒有讓侍衛通報,只是站在旁邊看了看,打諒了好機會,總覺得這大胡子有些不同尋常。

武曌正在仔細打諒那大胡子,結果突然被人一把攬在懷裏,猛地還被一只大手蓋住了眼睛,頓時什麽也看不見了。

不過武曌被人攬在懷裏,立刻就感覺到了,絕對是水溶無疑了。

水溶胸口起伏,氣息不是很穩,這邊兒因著陰雨,天氣很是陰冷,而水溶身上冒著熱氣,滾滾而來,再加上他呼吸不穩,顯然是匆匆回來的。

武曌也沒掙紮,靠在他懷裏,就聽水溶低聲說:“武兒這麽看旁的男子,不怕朕吃味兒?”

武曌輕笑了一聲,伸手扒開水溶的手,果然身後的人就是水溶,水溶行色匆匆,額頭上還有細汗,顯然是匆匆趕來的。

武曌笑著說:“皇上花容月貌,該當仔細一些兒,我就是看看旁人,也沒什麽。”

水溶說:“那可不行。”

武曌又笑了笑,似乎有意逗他,說:“說起來也是,別看這大胡子一臉都是胡茬子,不過瞧起來身材高大,若是剃了胡子,不知是不是也是個花容月貌呢?”

她的話還沒說完,水溶已經低下頭來,親了一下武曌的嘴唇,武曌嚇了一跳,這身邊兒還有丫頭和侍衛呢。

水溶摟著她,見武曌睜大了眼睛,一臉受驚小貓咪的樣子,說:“嗯?現在知道怕了?晚了。”

說著又親吻了一下武曌的嘴唇,幸虧不是深吻,他許久沒回來,冒出了些許胡子茬,有些麻紮紮的,平日裏水溶都是一副衣冠楚楚的倜儻模樣,如今下巴上有些胡子茬,看起來竟然有些淡淡的頹廢感,也是說不出來的迷人,只不過滋味兒不太一樣。

武曌攔住水溶,說:“先別鬧了。”

水溶笑著說:“好,聽武兒的。”

武曌當真有些無奈,這樣擺明了的寵愛,言聽計從,恨不得捧上天去,說實在的,武曌就算做了十五年的女皇,也不是曾領教過的。

水溶當即正色了起來,仿佛剛才和武曌鬧的不是他一樣,扶著武曌走過去,說:“那便是救治戰馬的先生?”

那大胡子看到他們進來,從地上站起來,倒是禮數周全,恭恭敬敬的行禮,說:“拜見皇上,拜見娘娘。”

水溶點點頭,說:“先生不必多禮了,如今先生救了戰馬,不知想要什麽獎賞?”

那大胡子因著臉上都是胡子,也看不出什麽表情,毛茸茸的一大片,只聽他說:“小人卑賤,也沒什麽想要的東西,若是皇上不棄,可否賞小人一壇酒。”

武曌有些吃驚,說:“酒?”

大胡子一笑,說:“正是酒,小人好些日子沒吃過酒,有些犯饞罷了。”

水溶蹙了蹙眉,武曌想罷了一笑,說:“好,一會子就讓人給你帶酒來。”

大胡子趕緊作禮,說:“謝皇上,謝娘娘。”

這地方是馬廄,終歸不是太幹凈,水溶怕這裏對武曌不太好,便扶著武曌準備回去,兩個人出了馬廄,水溶蹙眉說:“這人當真古怪。”

武曌卻一笑,說:“古怪的確是古怪,卻也當真有趣兒,這麽大的功勞,他不要銀子,不要女人,反而只要了一壇子酒,我倒是覺得,這人越來越有趣兒了。”

水溶一聽,頓時有一種心中警鈴大震的危機,帶著武曌進了屋兒,沒讓丫頭進來,直接關上門,將人往門板上一抵。

武曌有些吃驚的看向水溶,水溶壓低了聲音,他的聲音本就低沈,一壓低就更是磁性沙啞,附在武曌耳邊,低聲說:“武兒方才就一直在說旁的男子,朕不在這幾天,武兒可曾想朕?”

武曌感覺自己耳朵都麻嗖嗖的,水溶故意把聲音壓得很低,若是旁的女子,早就受不得的投懷送抱了,武曌只覺有些肉麻,不過心中卻有一絲絲輕微的震顫。

武曌仰起頭來,伸手撩著水溶下巴,說:“皇上這等姿容,別說幾天,一刻不在我身邊兒,我都想念的緊。”

水溶一笑,萬分順從的仰起頭來,說:“是麽?武兒的甜言蜜語,怎麽比朕說得還順溜兒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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